火烧钦差案:为什么说一把火,烧掉一个特区的「未来」?
火烧钦差案:为什么说一把火,烧掉一个特区的「未来」?
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,将两名中央派来的中纪委成员,烧死在宾馆里。
直到殉职前最后一刻,他们还死死守着一个上锁的铁皮箱。
箱子完好无损地交到中央后,一场风暴席卷了整个汕头。
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?
为什么说,这场大火,烧没了汕头的未来?
1.火烧钦差
千禧年,汕头发生了一件大事。
4月17日,位于海滨路的汕头迎宾馆起火,烧死了五个人。
汕头迎宾馆
这是一起重大火灾,伤亡严重程度不必赘述。而让人感到脊背发凉的是,五名死者中的三人,是顺德市广电局的高层干部。
而另外两名,则是驻守在汕头调查走私案的中纪委专案组成员!
如果死者的身份,已经给这场火灾染上了一丝阴谋的味道,那接下来的消息,更是变相「坐实」了,整起火灾,就是一桩「人祸」。
被烧死的两名专案组成员,刚刚调查完一个事关国运的案件,正准备返程。
这桩案件牵连的广度和深度,超出一般人的想象。
它不仅牵涉到整个汕头地区的经济,还牵动珠三角发展脉络,甚至对国家实行的特区政策也有重大影响,因此得名「共和国第一税案」。
如今,奉中央之命前来汕头调查的「钦差」,在起身返程的前一晚,被活活烧死在专门接待干部的招待所里,影响性和严重性有多大?可想而知。
巧合缀连在一起,就编出了阴谋的网。
那么这起火灾,到底是如何发生的?
2.所为何事
火灾发生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左右。正是夜深人静,防备最脆弱,最容易被趁虚而入的时间点。
汕头迎宾馆的三楼内,刚睡下没多久的广电局干部张建坤,被浓重的糊味呛醒,睁开眼一看,源源不断的烟从门缝和窗缝飘进房间里,墙纸都被熏成了黑色。
火灾现场
他的瞌睡瞬间没了,立马拽起同事,打开烫手的房门,冲到走廊上。
浓烟中,慌乱的房客们惊声尖叫,横冲直撞,好不容易找到一扇像出口的门,一脚踹开,却是杂物间。
有个男人在逃生中突然想起来什么重要东西没拿,暴喝一声,一扭头就冲向了浓烟深处。人们都以为他是贪财不要命,实际上他要找的是值得用命去守护的重要物品。
张建坤和两个同事挤到了走廊的窗边,对着外面大声呼救。
火是从二楼烧上来的,热浪裹着浓烟前后夹击,把氧气消耗得一干二净。
张建坤意识到,自己再不往下跳,必死无疑。
看着漆黑的地面,身上的灼痛感越来越明显。他心一横,闭着眼睛往下一跳。
落地的那一刻,骨损肉裂,张建坤咬着牙,顶着剧痛使全力往外爬。惨叫声和爆裂声不绝于耳,他不敢往两边看,只能凭着惊人的意志,拼了命求生。
失去意识的前一刻,他感觉自己被人拖了一下,看清楚是宾馆的女服务员之后,张建坤浑身力气抽干,彻底昏了过去。
他不知道,自己已经算是运气好的那一批了。
一起跳下楼的两个同事,一个摔在假山上,当场死亡。另一个更惨,跳到了竖起的钢筋上,被捅了个对穿,救护车还没等来,人就没气了。
迎宾馆的外观
赶来的警察和消防员在清点人数时,发现还少了两个人。等大火彻底熄灭后,他们在三楼的卫生间门前,发现了两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。
而卫生间里,正是一箱案件调查资料!
去世的两人,正是前文所提到的中纪委专案组成员,他们以身殉职,用生命守护了走私案证据。
这两位分别是:广东省纪委办公厅科长周明,和广东省纪委一室副处级纪检员张正亮。
中纪委专案组里除了他们两位,其他成员也都是中央指定的查案精英。
他们曾经在两年前查办湛江走私大案,后奉命转战汕头调查,中间还被抽调往厦门,调查赖昌星远华集团走私案。
从人员调配和查办规模就可以看出,中央对汕头的走私案非常上心。
时任总理更是发话:不调查清楚,不准离开汕头!
派出这批精英,并且下死命令的原因还有一个:汕头当地走私集团关系网盘根错节,而且整个潮汕地区,都很排外,调查很难深入。
正因如此,专案组才会驻扎在汕头长达一年多。
在关键节点发生这种事,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。
为什么火灾恰好发生在专门招待干部的迎宾馆?
为什么恰好是在案件资料转运当天的凌晨出事?
事发前一天,广电的几个同志刚刚入住。如果真的是人为,那么对方针对的到底是纪委还是广电?
出手的人,是因为纪委的调查妨碍了利益集团,还是出于私仇?
即使当时互联网不发达,这起「火烧钦差案」也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反响。
香港传出消息,说一位不知名的商人曾提出,汕头大火所造成的损失,他愿意全部埋单。
众所周知,香港和汕头走私集团坑壑一气,私下干了不少违法勾当,难道汕头的利益集团背后有香港黑恶势力撑腰,放火就是为了杀人灭口么?
坊间猜测众多,但所有人都觉得此事绝对蹊跷。
中央,震怒了。
3.彻查到底
在大火中牺牲的两位中纪委成员,一位叫周明,另一位就是在逃生途中折返回去找东西的张正亮。
他们本来是有机会逃生的,但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选择冲进浓烟回到房间,将搜集来的关键资料搬进卫生间,放在洗手池中。
这些资料,就是整个专案组调查一年多的全部成果。
他们舍生死守的资料被保住了,在第一时间就被送往中央。
总理震怒:必须彻查!
发生这种事,简直是视国法如无物,明晃晃地挑衅!
火灾发生一个月后,「807」工作组入驻潮汕。比起专案组,这支队伍的专业程度和人员配置,又上了一层楼:由国家税务总局、公安部、监察部、财政部等13个部门的干部组成。
他们此行的目的,是根据专案组留下的宝贵证据调查汕头税务问题。
国务院领导还致电武警部队,要求配合工作组的工作并确保其驻地的绝对安全。
言外之意就是:一个月前的离奇火灾,决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!
干部和武警加起来,足足有1200多个人,无论是办案能力还是威慑效果,都直接拉满。
在正义一方行动的同时,阴沟里的蛆虫,也开始在暗中做手脚。
—场博弈,即将拉开序幕……
「807」工作组进驻后,经常有不明身份的人在驻地附近来回游荡、窥视,不用猜就知道,居心不良。
因为有武警官兵驻守,这些人也不敢直接往里闯,只能拐弯抹角地打听过往车辆的时间、路线,甚至还登记下车辆的车型、号码。
这种拙劣的把戏,怎么可能瞒得过经验丰富的武警官兵?
武警支队立即派出一个班的机动值勤兵力,进行不定时的巡逻和监视,这样一来,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就不敢靠近了。
暗中势力无论是想打探消息,还是想对干部们不利,都没有一点机会。
因为当地存在官商勾结的情况,很有可能会有人借着「干部」的身份,混进工作组,所以国家税务总局出口退税司司长,特地给执勤哨兵来了波考验。
他隐藏身份换了六套不同的装扮,没带证件,「硬闯」哨卡,每次都被拦下。就算他摆出官架子冒充当地各种领导,哨兵也是不卑不亢地回答:「对不起,我们按规定办事,没有证件谁也不能随便进入!」
暗中势力着急了,开始耍阴招,行贿、使用「美人计」。
元旦当天,工作组和官兵们联欢,短暂放松一下。两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凑到站岗的战士面前,让对方帮忙递条子,还不停抛媚眼,说「只要帮忙递条子做什么都可以。」
站岗战士只说了一句话:「你给我什么,我都不会帮你。」
看这招行不通,二人只能灰溜溜地跑了。
像这样的诱惑,实在是太多。但在近500天的调查和行动里,官兵们始终雷打不动,铁面无私,牢牢坚守防线。
不为别的,只因为所有人心中都有杆秤,两头分别放着侦破税案的重任,和牺牲同志的生命。
要是因为一己之私,导致这杆秤歪了,那就是对不起牺牲的专案组同僚,对不起中央的嘱托,对不起国家和人民!
因此,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,任何诱惑都是过眼云烟,任何考验都能轻松化解。
不过,整个汕头地区的情况实在太过复杂。
即使专案组群英荟萃,高手如云,想要深入拔出那些骗税人员,困难程度超乎想象。
所有人心里都铆着一股劲。他们不只是为了破案,更是为了殉职的同僚报仇。
擒贼先擒王,所以行动次数要尽量少,必须直击要害,一击毙命,用三个词概括,那就是「有效、及时、彻底」。
为此,工作组给增值税发票犯罪人员们量身定做了两次抓捕行动,「台风」和「月圆」。
「台风行动」,与热带风暴一起,降临潮汕地区。
台风带来的暴雨,将洗刷掉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罪恶。
200名武警官兵配合汕头市公安机关,兵分22路,直接来了个瓮中捉鳖。
豪华居民楼的大门被踹开时,里面的人压根没反应过来,就被戴上了手铐。
而「月圆行动」,选取的时间点就更妙了︰中秋节。
犯罪分子们正和家人聚在一起喝酒吃肉,大肆吹牛逼,没想到下一秒,七层小洋楼就被警方完全控制,就连一楼看院子的大狼狗都被摁在地上。
就在警方挨个给人戴上手铐的时候,一个黑影偷偷摸摸爬出窗户,顺着外面的下水管就想跑,结果带队队长直接扑上去,吓得黑影嗷嗷叫,当场束手就擒。
还有藏在猪圈里的嫌疑人,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,结果没躲过拉网式搜查。
魔高一尺道高一丈,这些小喽啰逃不出专案组和警方的法眼,包庇他们的官员,也一样。
为了避免消息泄露,所有参与行动的官兵的通讯工具全部收缴,用塑料袋装起来。
行动前,除了事先踩点带路的公安,没有人知道行动的目的地和抓捕对象。
原潮阳市国税局局长,位高权重,是所有涉安官员里,最有可能被通风报信的。
但武警战士冲进门时,他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。
看到全副武装的武警时,他的瞌睡瞬间吓没了,眼珠子一转,说一定会配合调查。
但话刚说完,他肥胖但灵活的身躯就往另一边一滚,想直接从后门逃走。
结果,他刚跑到门口,一名战士「从天而降J,直接从二楼露台跳到他面前,把他摁在地上。
除了这两次大型行动之外,调查组还组织了大大小小许多次行动。
在行动中被收押的人员,也没有断了搞事情的那条心。
他们跟战士套近乎,说自己是老乡,还偷摸塞钱,写纸条,让战士帮自己找人找关系。
对这种腌膦手段早有防备的战士们,假装答应,然后反手一个顺藤摸瓜,直接根据纸条上的姓名电话将骗税几百万元的嫌疑犯抓了个正着。
只能说,这些犯罪分子太小看专案组的决心和意志力了。专案组成员们早就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严峻考验,岂是这种手段拙劣的小恩小惠能收买的?
500多天,整个汕头地区的骗税情况,终于被查得—清二楚。
针对汕头骗税大案的调查,也正式宣告结束。
广东省汕头市中级人民法院、揭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分别对16起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案件的20名被告人和7个单位被告作出判决。
加上潮阳、普宁两地的涉案人员,光是被判死刑的,就有19个人,被判无期和有期徒刑的,更是几乎数不过来。
根据初步查实的结果,犯罪分子虚开增值税金额达323亿元,骗税42亿元。
这个数额,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。
2000年时,整个珠海市的GDP才335.92亿元。也就是说,这些犯罪分子,整整虚开出了一个市的经济体量!
正因如此,这起案件才会被称为「共和国第一税案」。
案件调查结束,并不意味着影响也随之消失。
相反,「第一税案」的余震,直接让前途无量的汕头,成了人人嫌弃的「衰落之都」。
4.谜团
为什么「共和国第一税案」会发生在汕头?换句话说,这个地方的税务情况,怎么就能乱成这样?
这还得从汕头设立经济特区那会儿开始说起。
曾经的汕头
从宋人南迁到清末,汕头都是广东数—数二的港口城市。
在改革开放前,汕头的经济一度能排到全国第九,在广东的贸易中心地位仅次于广州。
汕头还有一个身份很有名:侨乡。谁都知道潮汕那边的人会做生意,新中国还没成立,就已经走出国门,到海外做生意赚大钱去了。
再加上潮汕语言体系和文化传统都很独特,本地人的文化认同感都很强,也更倾向于和父老乡亲们「抱团」。
抱团,未必不是一件好事。尤其是在潮商海外根基比较弱的前期,这种互相扶持彼此依赖的关系,更有利于扎根当地,汲取养分,迅速成长。
上世纪70年代末,经济有了开放的苗头,赚得盆满钵满的潮商们便纷纷要求政府好好开发自己的家乡。
这些商人们手里都攥着大把的钱,随时准备给家乡做贡献。
1981年,汕头成了深圳、厦门、珠海后的第四个经济特区,前途大好。
而且,比起珠海和深圳,汕头具有先天发展优势:老祖宗打下的基业好,繁荣历史特别长。
然而,特区太小,距离香港又太远,让汕头不出十年,就被突飞猛进的深圳全方位吊打,预想之中的大批潮商投资也成了泡影。
商人都是逐利的,比起衰败之态明显的汕头,年轻又活力旺盛的深圳发展前景明显更好,距离澳门很近的珠海和跟台湾只有一线之隔的厦门,也有自己独特的地域优势。
所以,无论是海外的潮商,还是港澳台的商人,都优先选择深圳作为投资地。
到了这会儿,「抱团」的劣势就体现出来了:潮商扎堆给汕头之外的特区投钱出力,汕头本地的企业联合排挤外来投资企业。
时间一长,谁还愿意去汕头当冤大头?反正优惠政策哪都有,何必自讨没趣呢。
不过,这些还都只能算是客观原因,要说最影响汕头发展的,还是这桩「共和国第一税案」。
上世纪90年代,靠着地域优势,广东沿海地区兴起走私热潮,在粤东更是泛滥成灾。
光是普宁到陆丰的池尾路上,就有整整五十公里的露天集市,卖的都是「进口J铃木摩托车、奔驰、索尼电视和成堆的布料。
那个时候,一家卖电视的铺头,—天就能有2000元的销售额。
什么概念?忙活一天,倒腾倒腾走水路来的彩电,25克大金条就到手了。
一个月,稳赚—斤半黄金不是梦!
走私猖獗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,为了鼓励出口,中央实施了出口退税的优惠政策。
为了赚税率差,各种骗税手段应运而生。一个被处以死刑的骗税分子,就详细地讲述了自己的手段,简直是让人大开眼界。
他先是建公司,获得进出口权,然后再成立8家供货企业,专门虚开增值税发票。
之后再找人买到报关单,然后让住在香港的同乡汇来外汇,最后向税务机关预缴部分税款取得「专用税票」。
这一系列操作结束之后,他摇身一变,成了满足退税要求的出口商,可以去领取出口退税的款项。
拿到钱后,他再将现钞通过地下钱庄购买外汇,支付给香港同乡做下一次的「出口收汇」,开始另一个循环。
钻政策漏洞,让这些黑心罪犯在短短数年间积攒起巨额财富,顺便将整个潮汕地区商业口碑全都败光了。
爱抱团、爱贪便宜、弄虚作假,还违法乱纪,谁敢和你做生意?
当时的情况
骗税案之后,国内许多企业谈「潮」色变,有的省甚至对潮阳、普宁开出的增值税专用发票一律不予抵扣。
这就叫「前人砍树,后人暴晒」,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商人和企业苦不堪言,其他地区也不敢冒这个险「当好人」。
没办法,谁叫你前头的人不讲武德呢?
在海外,许多潮汕籍的华侨深受其害,也不再选择在家乡投资。
而此案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,汕头海关的税收上涨了500%,走私行为也遭到严厉打击。
往日风光无限的五十里池尾路,变得萧条不堪,18个地区拒绝再与潮汕地区的企业有任何商业往来,汕头产品也被认为是假冒伪劣产品。
「火烧钦差」,烧的何止是钦差呢?整个汕头的未来,都被烧得一干二净。
当年那个和深圳并驾齐驱的双子星,在全国都能排进前十的汕头,现如今已经沦落到连广东省的前十都排不进了。
说到经济特区,一些年轻人还满脸懵:啥?汕头也是经济特区?
人的贪婪造成的过错,却要用一个特区的未来买单,真是让人唏嘘又无奈。
5 意外?
都说一把火烧掉了汕头的未来,那这把火的性质,到底是什么?
其实在火灾发生后不到一周,官方媒体就出了通报,调查结果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。
参与调查的公安部火灾事故调查专家,和由省、市公安机关及消防部门组成的专家,经过严谨详细的现场勘查、调查取证、试验检验,一致认定:
这起火灾原因,是2号楼204房间内的电子保温瓶过热故障,引燃该瓶可燃的塑料部件蔓延成灾。
因为火灾逝者伤者身份特殊,有很多大型网站进行臆测性报道,民间传言更是数不过来。
为了堵住悠悠众口,避免谣言继续滋长,调查组公布了火灾的详细调查情况。
火灾的起火部位,是宾馆2号楼的204房。
起火点是房间的茶几,保温瓶就摆在上面。
迎宾馆2号楼是1987年装修完毕投入使用的,到事发时,已经有了13年的楼龄。
因为建得早,所以没有火灾报警和自动喷淋系统,而且装修大量采用可燃易燃材料。
正因如此,火势才会蔓延得这么快。
现场勘查发现,楼房玻璃没有被击碎的现象,也没有发现房间人为强行进入痕迹。
同时,室内铁皮柜、保险柜等没有被撬痕迹,现场也未发现易燃液体助燃剂的燃烧残留成分。
所有调查结果都指向一个事实:这场大火,确实是个意外。
实际上,这个结果是具有合理性的。直到现在很多低端的温控电器,使用的都还是劣质元器件,极其简单的电路,核心就串一个温控元件自动控制通和断。
因为质量不好,所以一旦温度过高,好的情况是电热丝烧了,电器宣告完蛋,要是运气不好,从里到外全烧光是很有可能的。
每年冬天,不是都有电热毯引发火灾的新闻报道吗?
更别说20多年前,许多工艺肯定比现在更加落后。
说归这么说,官方的调查结果,依旧不能让很多人信服,不因为别的,主要就是三个字:太巧了。
为什么这起火灾偏偏发生在专门招待干部的汕头迎宾馆里?又恰好烧死了刚刚搜集完罪证,第二天就要离开汕头的专案组人员?
巧合全都凑在一起,那就是必然。
不过猜测归猜测,因为这是一起关联甚多的大案,相当敏感,所以一切还是以官方通报为准,没证据的事,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下定论。
而在火灾中为了保护关键文件牺牲的两位纪委干部,被追授「全国优秀纪检监察干部」。
火灾发生后,汕头市政府和迎宾馆与保温瓶的生产商进行了长达8年的拉锯式打官司,最终获赔数百万人民币。
这几百万,既买不回牺牲同志们的生命,也买不来汕头的未来。胜诉的结果更像一块破破烂烂的遮羞布,勉强遮―遮以往官商勾结,混乱不堪的内里。
如今,汕头迎宾馆改头换面,2号楼被拆除,改建为一个花圃。
然而,每每看到盛开的鲜花,房客们并不会感觉到心旷神怡。他们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在烈火中逝去的生命。
这些逝者,本应有大好的前程,年轻一些的,现在应该坐在更高的位置上,为人民和国家,奉献自己的力量;年长的,也应该退休在家含饴弄孙,颐养天年。
可一场大火,带走了他们的生命,只留下无尽的遗憾和伤感。
特大税案的发生,以及在查办过程中遇到的重重阻力,让中央感觉到,发展汕头特区极有可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。
2000年的大火后,汕头以极快的速度,开始衰落。
汕头外砂机场,曾经经过1986年、1989年和1996年的三次改造后,一度获得让许多省会城市机场难望其项背的成绩。
外砂机场
1992年,旅客吞吐量首次突破100万大关,居全国第12位;1995年,客、货运输量在全国107个机场中,分别列第13位和第12位。
但一切的辉煌,随着汕头的没落,都成为过去式。2011年,外砂机场宣告停运,从此退出历史舞台。曾经的区域中心城市、全国性综合交通枢纽,已经消失在航班出发地和目的地的公告屏上。
距外砂机场四十公里的揭阳,新建的潮汕机场接过了接力棒,未来一片大好。
潮汕机场
潮汕机场,将外砂机场的空港货运站「拿」了过来。这样一来,所有快递都需要先在揭阳中转,再发往汕头。
这就导致汕头地区的快递时效就大不如前,从百姓生活到物流业的发展,都受到很大影响。
同时,围绕着机场布局的物流、工业项目,和汕头再也没有关系。
而机场搬走导致的冠名权丢失,也引发了一系列蝴蝶效应:城市知名度下降、旅客乘机不方便、招商引资吸引力下降……
除了机场改建外,还有高铁改道、高速绕路……种种不堪回首的过往里,汕头成为四大特区里发展形势最差的,被深圳、珠海等地遥遥领先,再难望其项背。
目前,汕头已经成为全国唯一人口流出的经济特区。
近几年,国家和广东省政府有意给予汕头重新发展的机会,能不能革除旧弊,一朝翻身,就看汕头自己能不能打好这场翻身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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